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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头如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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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全职|叶喻】青山多情

生贺to @辰渊_壬迩亡梓 和 @北仔说叶修是她老公 迟到的生贺!两位的生日正日子是在6.18,今天才发我也是没谁了【
小虐不刀的故事啦,希望喜欢~

*清水,古风&现代,架空,叶喻1v1
*依旧是双学者paro,同背景见《山神与花》《今日雨》
*带一点黄沐注意
*《山神》前传
*中心思想:其实你俩说的山神和公子就是你俩自己,但是故事完全不一样,怕不怕?

【推荐BGM:忽如远行客(云之泣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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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
来往的山中人说:神岭有仙踪。
背着柴和竹筐的人们从山上挪下来,赶上早集,捱到第二日再上山樵采,日复一日,生活便成了重复的程式。然而人们的智慧此时终于可以体现出来,樵夫们在闲暇时总是乐于谈论这座山——不止于它的秀与它的葱郁,自然还包括它的奇闻异事。
因为他们世代靠山活着。
*
顺着当地人指的路,拨开重到低垂下来的枝叶,剔透的溪水从山石间拥至叶修面前。
溪水供养了一方水草也供养了祖祖辈辈长居于此的山人们,他们将它称为神迹。
而现在,叶修觉得自己许是身处神迹之中了——他望向不远处的泉眼,被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山石垒起祭坛,交错横斜、枝叶相缠的梧桐或许便是神座,细瘦但有力的枝条上……坐着一个人。
那是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人。
他眉眼柔和,斜靠着树干闭目小憩,轻盈地挂在高高的树杈上,全不担心路过的风会不会将他吹落。他头发很长,散下来悬在水面,发梢如蜻蜓般将触未触。
叶修再上前些,人便睁了眼睛去看他,也不说话或是叱问,只嘴角一抹浅淡的笑,拿一双浅赭色的眼睛看着叶修,叫他无端想起绿兰花瓣上的脉络。
他停下来,微仰起头。
“人们说神岭有山神。”
那人歪了歪脑袋,而后点头。
“……是你?”
回答他的是轻轻的风声。人露出喜色,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,却道:“你听。”
周围安静下来以后,流水声和几声稀稀落落的鸟鸣便格外清晰。叶修想起上山前有本地人向他夸耀山中独一无二的鸟雀,鸣声婉转空灵;也有最葱茏的梧桐和最澄澈的山涧,或许还能偶遇名贵的兰花。
但是……如何有神?
“你要找山里的神灵,那他在你的面前。溪流泉水是神,鸟雀莺燕是神,草木蔓藤也是神。”人慢慢地讲,“神在这里,但不应该是我。”
“他应该在每一寸土地和云气里,在神岭的魂魄里。”
“神在万物中呀。”
“——那你呢?”
人从树上跳下来——或者说,飘下来,落地如落叶般无声无息。“我是山中的气催生出的化形。”他笑着说,“人们也说我是山神,那就是吧……”
他落在叶修面前,清爽的衫子被风拂到身后,露出内里纤尘不染的白衣。叶修猜想那料子是雨后新洗净的白云,因为淘气掉落了下来,被他裁成了交领直裰。
“您是新上任的太守罢?”裁云为衣的人正柔和地笑,“既已下车,诸事多扰,还望为民喉舌,与民生息。——倘若尘俗劳累,大可来山中寻我。”
“对了,前任太守魏公赐名文州,便可以此地祖姓唤我。”他一揖权当是补上先前忘记互通姓名见礼,“喻文州。”

寒食节的时候山中开始飘絮,杨花的榆树的春柳的,洋洋洒洒地在初春的空气中打转,忽上忽下,最终跌进某个人的手掌中。
“你能喝酒吗?”叶修将花絮重新托到风中,空出来那只手拍了拍酒坛子。喻文州仍旧坐在他的梧桐树上,闻言不禁哼哼笑了两声:“这该问你才是——你能喝酒吗?”
“是不怎么行。”叶修大大方方地承认,搁了酒坛子一跃踏上梧桐树,站在喻文州身边弯下腰:“说来倒是巧了,今儿脸红得不对劲,怎么,我们文州也会偷喝贡酒么?”
岂止是脸红得不对劲儿呢,叶修想,往日里何曾见过他这样赌气般地哼笑声?
“哪里是我自己找酒……”喻文州一双浅色的眼睛湿漉漉的,就势靠上在身边坐下的叶修,声音也变得软了些,透出点无奈:“每年寒食清明还有中元下元都得来这么一出,祭扫的人把酒浇给土地,那些酒可都结结实实地醉到我身上来了。”
“不过叶太守祖籍京师,应当没有故人长眠神岭,怎么也带酒来了?”
叶修调了调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,却没有回答他,反而没头没尾地问:“醉酒的感觉难受吗?”
“嗯……有一点。”喻文州觉得眼皮有些沉,“以往这些祭扫日子……大睡一觉也就过去了。”
“借酒睡一觉……能解忧么?”
“那你还不如说给我听好了……别让我睡着。不能解的,梦见了会更难受。”
“行吧。”叶修沉默了片刻,虚着眼盯自己带来的那坛酒:“沐橙妹子要嫁人了,嫁给郡里的名门望族,真便宜了那家叫少天的小朋友。”
“婚期定了么?”
“还没。你觉得什么时候好?问问专业的。”
“廿一吧。”
“行。”
“黄家的黄少天呀?”
“嗯,话可多的那个,跟老魏学了不少本事,来我府上倒是帮了不少忙。虽然话多了点儿,但是个坦荡君子,难得跟沐橙谈得来。”
“他们肯定比你能喝。”
“……别说,少天喝不过沐橙。”
“那也比不过我呀。”
“嗯,你最厉害了,喝了几千年酒还会醉的山神。”
“我这醉可是几千杯祭酒下去。”
“可惜你不能去婚宴,没人替我把他们都灌醉了去,唉。”
“都醉了谁替你查账批文呀?”
“边境不宁,他们连日来都辛苦了,放放假也好。”
他侧过头去看喻文州合眸似睡的脸,睫下飞晕更浓了些,却依然不失沉静。
“还好。”叶修低声说,“你不用像替山醉酒一样,为那些死去的人们感到疼痛。”
这一次喻文州用长长的沉默回答了他,让叶修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。良久以后他依旧闭着眼,也用轻轻的声音说:“叶太守,你相不相信,神与每一个人都同在?”

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里,雷厉风行的新太守似乎偏爱神岭的风光,遇到政务闲暇便次次登山,一散心便是一天。也有好事者偷偷瞧过,见到太守只是靠在溪边那棵古老的梧桐木上闭目小憩,似乎是沉沉睡去了,嘴角还带着笑。
郡里的生活大抵是循规蹈矩的,新鲜故事到了这里,不出十日便能被翻来覆去地咀嚼成陈芝麻烂谷子。但他们对人看得透彻,谁在欠收的年份里头向上请命放粮减税,谁在流寇侵扰时一人一矛独守城门,他们心里有明镜,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们爱戴太守。因为他们见过太守淡着声指挥守军开城门放了别郡难民入城,自街头翻身下马,默默看着这片无情而深情的土地。
太守,他们壮着胆搭话,您莫担心——地不留我们,我们得留地,定不让乱兵入咱郡的门。年轻的太守有一瞬间怔忡,手指轻轻摩挲长矛朴实无华的柄。
……不。他略略沙哑了嗓子,声音却仍旧是沉稳的。
——地在留人。
他抬起长矛,矛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星辰,要落向的是一片麦浪,和不远处苍郁葱茏的神岭。
“你们看,它们都给予我们生长在这里需要的一切,用倾尽一切的姿态。这就是这片土地挽留我们的方式。对了——有人对我说过,神明将与每一个人同在,因为……”
“……青山多情。”喻文州念着这几个字,站在树梢,听山下传来惊天动地震慑苍穹的呐喊。
地在人在!山存城存!
一山的鸟雀惊飞,他晓得此时的叶修一定在看着山,猜想是郡民的嘶吼惊动山泽,还是山中的神明回应郡民的祷告呢?
他合上眼睛,笑着低下头去,将交叠的双手按在胸口,向着山下太守府的方向深深一鞠躬。
“固所愿也。”

五十年后,古稀之年的叶相乞骨致仕,孤身离开京畿道,定居在当年被贬后管辖的郡城。
黄家还是郡里的名门,家主虽步入暮年仍耍得动冰雨,只是再没当年那样快如雷霆的气象。依山而居的人们还是热热闹闹的那几户,有些老头子似乎还有当年采药人敦实的影子。
只是神岭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。
“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。”黄少天陪着他在新置办的小院里对坐喝茶,从院子的竹窗望出去可以直接看见神岭,“当年乱军攻入城中的时候,你怎知道神岭上古梧桐泉那里不会被波及?等我带援军回来见到漫山的火都快吓死了去,没想到你带着那么多村民呆在那儿倒是一个没伤。——那时候都深秋了,天干物燥,山的其他地方可都给烧没了,你看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缓过来。”
“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。”叶修低低笑了一声,垂眸看那茶汤的颜色,浅淡微泛黄绿的白茶,有些像那人爱喝的桃花春酿,“神岭原是有情义的,他牵挂着这里的黎民。”
可是他泛出褶皱的眼角有泪水滑落。
那年乱军入城,喻文州说守不住的时候,让百姓去神岭梧桐树避难。他领着一郡山民与人周旋,且战且退,却到底没料到叛军会放火烧山。
第一朵火苗点起来的刹那喻文州的脸就唰地惨白,靠在梧桐树上冷汗涔涔,被他急忙抱住,却也无济于事。酒倒在土壤中,喻文州会醉,那火烧上神岭的草木虫兽,他当如何?!
他嘶哑的声音在人声鼎沸中支离破碎又异常清晰:文州!
人血色全无的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,说你放心,他们烧不到这里,我也不会有事。
……只是很疼罢了。
叶修,他断断续续地说,我只感受得到神岭中万事万物的喜怒哀乐,可是这片广袤国土上的伤早就数不胜数了。
太上忘情呐。大概江河山川,本不该有情,动情至深,也该我罹此果报。
叶修,我爱这座山爱了两千年,爱这片郡城爱了数百年,我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,是我每一寸血液和每一节骨骼的由来。
但是最后,我以我喻文州的灵魂,爱了你啊……
最后火在半山腰便难以向上,最后避入神岭的山民无一伤亡,最后睡在太守怀里的人没有睁开双眼,嘴角却依然含笑。

我要去做最长的一个梦了,是梦终归是会醒的。不过在此之前,可不可以请你替我留一坛酒?
——喻文州,我爱你。
这便是世上最烈的酒。
*
公元2670年,嘉世文学院。
来访的年轻学者在接待大厅努力适应H市湿冷的天气,一不留神行李箱便被人拖走。他抬头,面前人在白衬衫外头套了件米色毛衣,一抹懒洋洋的笑,向他伸出手:“嘉文,叶修,幸会幸会。”
“蓝雨历史研究院喻文州。”他俩象征性地握了握手,“以后麻烦叶神多指教了。”
“好说。——咦,这是空乙山的铃铛?”叶修注意到他行李箱上挂着的饰物,颇惊奇地挑眉:“你还信这个呢?”
“信。”喻文州微微笑了声,“我信万物有情。”
叶修脚步一顿。
没来由地,他忽然觉得曾经有人坐在低矮树枝上,轻轻晃着双脚。神在天地之中,他说,你看,那只鸟是神,你听到它的神谕了么?它说青山自多情呢。
青山自多情啊,可情在这世上又算得了什么?
然后他认真地答,是算不上什么,却叫人以生死相许,也能叫人万古长青。
“——好巧,我也信。”

【END.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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